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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個十分簡短的故事,內容僅止於那個早晨。一個人、一隻鳥、一段時間。 

        

        5326寢的窗外透著昏茫,除卻還仰在床上享受著美夢的室友們,只有我獨自一人僵在椅上對抗臀部極不舒服的刺痛感。剛清醒不久的我總是很難接受自己又白白浪費了一晚原可在床上度過的好眠,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我整夜半夢半醒地固執在書桌前、最終卻殘酷地沒有得到任何收益。週而復始、週而復始。

        清晨啊......。我微微瞇眼,下一秒緊接著的是嘆息。幾點、幾分、幾秒、星期幾、看的是哪門科目的課本、腦子裡想著什麼事......這些全然不重要了。我又無目的無規律地過了一天這件事可該怎麼解釋好呢?大學並不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蹺課恍神而不必付出任何代價的地方啊,起碼對我來說不是。

        窗邊先前有些混沌的長條狀輪廓現在漸漸顯露出它清晰的木紋,室友之一先前不知從哪帶回來的樟木靜靜豎在微光邊緣舒緩地散發著香氣。令我疑惑的是,不知怎地就連幾乎聞不到其香氣的現在,它仍舊執拗地站崗在那兒、並逐漸被室友們遺忘它的存在。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注意到它呢?窗外昏暗的天色似乎稍稍轉藍了些,驅逐了原先帶著陳腐氣息的灰煙漫漫,四周幾乎是靜寂無聲的,除了遠處鐵捲門霹霹啪啪拉起來的聲音。

        很輕很輕的撲翅聲驀地闖入、讓樟木香氣與卯時初的天色起了波紋......看來我是有些過於自大了呢。本應專注於書本的,回過頭便看見了那隻白羽中斑雜著黑羽的鴿子,晨光灑落、閃耀牠一身純潔光芒。

        我默然。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說這隻鴿子真適合拿來加菜。

        但是此時這隻鴿子本著無畏的姿態在窗框上來回踱步,敢情是不相信女一社有人如我一般早起、或是廚娘會一早起來便掄著鍋鏟物色野味之類。你可以說我無聊,但我不知怎地就是相信牠應該是為了嗅聞樟木的芬芳而來;那一刻裡,我坐在椅上一瞬也不瞬地瞧著,的確是真心這麼想。

        短短的鳥喙不輕不重地在斑駁的窗框上叩擊。篤篤、篤篤、篤篤,像上帝的信使敲著無人能解的摩斯電碼。我真是想像力過剩。自嘲。

        在紗網的間隔下概看不見室內吧,也因此連我拿著相機躡手躡腳走到距牠一公尺之內的距離下牠都沒飛走。頸上純白羽毛因為鳥喙伸展的方向時而蓬鬆時而緊密,尾羽及翼尖也不時輕巧地顫動著,令人不禁讚嘆著鳥類真是造物主極精巧的設計之一:纖巧、靈動、瞬忽即逝......

        睡在窗邊的室友甫清醒過來便看到我站在他床邊自然驚嚇不小,在我的解釋下她似乎也可以理解我為何能夠擁有這種無聲的興奮。之後,僅僅數秒,撲翅聲起、旋風一陣,再度回歸寂寥香氣充斥的窗口。室友翻個身又睡著了,我想今後她不會記得一丁點這個早晨的任何光景,對她來說這就像是下一幕夢境的過門也說不定。那抹不經意的白如同幻影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的相機甚至來不及按下快門。

        僅僅、僅僅在那個早晨使我的唇角隱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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